Camino Real

那一夜我成了這家醫院最出名的病人

陣痛是在前一天傍晚開始的﹐忍著一夜未眠﹐到了二十三號的清早四﹑五點左右﹐PP開車載我到距離20分鐘車程的St. Mary's Hospital (位於Troy, NY)。到醫院時﹐陣痛是每隔五﹑六分鐘一次﹐陰道口跟兩天前做產檢時一樣還是只開了兩公分。

早上九點左右﹐陣痛間隔變成二﹑三分鐘一次﹐陰道口變成三﹑四公分大。據護士說這就表示已經開了百分之五十了﹐因為一開始變大是最難的。一陣又一陣的痛襲來﹐疼痛地難以忍受﹐所以決定打無痛分娩 (epidural)。打無痛前我開始狂吐了一陣﹐從脊椎打針也不是特別痛﹐但針刺下去的剎那﹐我頭靠著護士身上﹐眼淚和鼻血不停地流出。

下午三點開始打催生﹐因為打了無痛分娩使得陣痛時間又拉長﹐變回五﹑六分鐘一次。

傍晚開始生產﹐用力了一個小時15分﹐Alison L Chang 誕生於23號晚上7點04分。

臍帶是PP剪的﹐Alison一出生就放在我的胸前﹐看著小小的生命輕哭著﹑呼吸著......

以為生產過程就快結束了﹐沒想到後來的我又進了手術室 (OR)﹐然後在加護病房 (ICU) 待了一夜才能再見面。

因為胎盤一直沒有自動脫落出來﹐醫生便用手進到我體內想拉出﹐當時感覺很怪異﹐不會痛但是有被攪動拉扯的感覺。醫生叫我配合著用力推出﹐沒想到我的子宮就這樣內翻地(inside out) 整個從陰道出來了。當時的我意識開始不清楚﹐只知道大出血﹑PP 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﹑很多人進來產房把我慌亂地推出門﹑出門時左腿撞到了門櫺﹑經過走廊後我被推進一間燈光很亮的房間。

很害怕﹐又想開始嘔吐﹐對著盆子吐之前﹐感覺自己的身體輕輕一用力﹐下體就有大量液體衝出﹐知道自己又大出血了。那時的我一直想著幸好我抱過了 Alison 十分鐘﹐但是我還來不及跟老公說句話﹐來不及﹑來不及......昏迷中只記得自己熱得想把全身的針管都給拉扯掉﹐最後只感覺到被罩上了麻醉罩﹐人在高空中漂浮著往貧瘠的灰黃地上看﹐很遠﹑很遠......

慢慢地重新有意識﹐知道在換床﹐後來 PP 站在床邊。我全身動彈不得﹑眼睛也張不開看不清楚﹐只知道他站在一旁不停地跟我說話﹐淚水不停地流下。他說他一個人抱著 Alison 站在手術房外﹐不清楚狀況也不曉得如何是好。來送晚餐的朋友到了產房後﹐看到我不在﹐他的老婆也哭了起來。

第二天才知道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﹐剖腹把子宮放回去﹐血壓一度低到只剩15﹐輸了四袋血 (1000 cc)。手術當時幸好有一位麻醉醫生剛好在醫院﹐不然再趕來可能就會來不及了。前晚有很多位醫生還有幾乎整層樓的護士都在手術室裡﹐他們一早紛紛來加護病房探看我。

再抱著 Alison 是二十四號的中午﹐仿彿隔了世那麼久。

看著雙手臂上滿是的針孔﹐讓我更加珍惜擁在懷裡的幸福。

手術後恢復狀況良好﹐住了三天兩夜﹐在26號的傍晚就出院回家了。

Alison 比預產期晚了兩天出來﹐她剛好挑在跟我生日同一天的日子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