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mino Real

 

要讓生命暫時歇歇﹐歇在一些笨拙安固的從事上。(舒國治“一封舊信” ﹐聯合文學 251﹐頁77)

這句話被我抄寫在這很久了。 

對我來說笨拙安固的從事有哪些呢﹖
在這裡說話就是一個歇息的角落﹐可以用自己笨拙的語言說些兩百頁厚書裡永遠不會出現的東西﹔
慢條斯理地切著菜﹐邊聽水咕嚕咕嚕的旋律﹔織一條只有上下針﹑沒有圖案的素色圍巾﹔
還有就是提滿桶的水﹐把一株一盆的植物都澆洗過﹐然後再將後院地上鋪木屑間長出的雜草﹐一棵一棵的拔掉。 

拔雜草是以前初高中曉園教育所受到的重點訓練之一﹐如果有被派到綠化工作的時候。最記得的是花圃的外圍有一圈蔥蘭﹐要把它拔到一根枯葉都不見才行。於是和同學對坐在草邊﹐一邊聊天﹐手一邊不停不停地拔草。這卻養成了一種會無法克制的壞習慣﹐後來只要是坐在草地上﹐手就會自動去拔東西﹐也不管拔的是什麼。 

傍晚我拔了後院的草﹐決定到朋友的菜地去繼續拔。 

她住在學校的宿舍﹐附近有塊屬於學校的大片空地。一學期繳二十塊﹐可以領塊約十坪大的地來耕種。我把車子停在機場路邊﹐遠遠地一瞧﹐看到的是大片的綠地上有三十多人分散在各處﹐都在照顧自己的田地。有拿著水管在澆水的﹐有彎腰低頭除草耕種的﹐也有小孩子在田地中間的走道上玩耍﹐老人在乘涼散步……好一幅歸園田居圖啊。 多數耕種的人都是從大陸來的﹐是兒女在這唸書的父母﹐他們對於耕田種植實在是在行。所以每年五月到九月一到傍晚這裡也成了菜市集﹐放張小桌子在田邊﹐剛割下的新鮮收成就讓人來買﹐要是沒看到要買的﹐還可以馬上去採來給你。有次我要買木耳菜﹐因為摘採費時﹐老闆還要我自己去摘我要吃的。價錢都是以一塊錢來算﹐超大一把用兩手合十都捧不住的中國芹菜只要一塊錢﹐在台灣從來沒見過比它大的瓠瓜是一塊錢﹐跟黃瓜一樣大的秋葵一滿帶是一塊錢﹐PP買來就烤鴨的超級肥美大捆蔥白也是一塊錢。 

朋友剛開始照顧她的地﹐新種子已播下﹐也已有茼蒿﹑油菜的小收成。

照片中的是她隔壁的田地﹐可以受頒模範田地獎了。